申漫展开相机胶卷，盯着上面模糊的图像，问道：“大肚子的女人？为什么肚子会变得那么鼓，圆滚滚的，生病了吗？你们上课用的教材，还是集团内部资料？”
胶卷越扯越长，少女对反绑在椅子上的罗修投去怀疑目光。
“过去我就曾怀疑，**能生下小狗，虫子也能生出更多虫子，怎么唯独人类不行？你这卷图像里，有婴儿从女人身子底下被拽出来，这是怎么一回事，集团掌握的新技术吗，难道领蜂集团判断联邦的人口太少，伟大机械效率不高，所以开始拿女性做实验了？”
“你凭什么觉得，这是集团的新技术？”罗修淡漠地说，“这也许才是女性的原貌，跟其他动物一样。”
“不可能，我们是人类，不是动物，人类才拥有信念和智慧，即使濒临死亡，依然可以不顾安危，坚持作战，这图像一定是假的，集团新的阴谋，最初人类便是由机械孕育的。”申漫评论道。
“那么又是谁制造了伟大机械？有意思，你们反对集团，却对集团的宣传深信不疑。”
收拢胶卷，申漫将它握在手里，问罗修：“谁给你的这东西？”
“我母亲，唯有这件事我可以如实相告，因为她已经死了，她没告诉我这胶卷有何奥秘在其中，一切都因她的去世变成谜团，过去，我曾觉得自己是特殊的，背负着某种命运，但如今不那样想了，再怎么刻苦锻炼，我也敌不过你们，就连在椅子上换个姿势都不行。”
嘴角有颗小黑痣的少女解释道：“你手腕绑的是HC缚带，仿制集团的产品，专门用来囚禁能力者，克制她们的能力，你会对它起反应，说明你体内有显著的异能反应，虽然不想承认，但咱们也许是同类。”
“那可真是荣幸之至。”
“别贫嘴，你说这东西叫胶卷？你妈妈把它留给你，肯定对你有所寄托，只是没来得及说，既然你有探寻真相的心，更应该脱离集团的掌控，加入我们，总有一天会找到答案！”
罗修发出冷笑，语速极快地回答：“你能听懂联邦语吧，我已经明确拒绝你们，为何仍然纠缠不休，刚才被拽走的女孩说什么，有没有人性？真能装糊涂，除非那种贪生怕死的小人，否则谁会同意你们的条件，从小将我养大的父亲，还有那些关心我的亲属，全部都会被视为叛徒，他们的奋斗全因我一人化为泡影，所以请恕我断然拒绝。”
“那恐怕你要接受「一百种」使你就范的酷刑了。”
申漫露出遗憾的神情，光线越来越暗，罗修渐渐看不清她的脸。
“我拿你没办法，只能把你交给其他同伴，她们或许会给你注射迷乱神经的药物，斩去你的四肢，让你成为真正意义上的「电池」，除了进食和排泄，你余下生命的全部意义，只是为我们提供维生能量，对此我感到非常抱歉。”
“一丘之貉，你们的残酷程度跟集团毫无分别。”
罗修对夏娃组织定下了结论，他终于感到害怕，一想到即将失去四肢，连意志也会变得不由自主，他不禁憎恨命运，偏偏是自己被她们盯上。
父亲……伊蒂丝……
早上才吃过女仆伊蒂丝的半熟煎蛋，少年自嘲地琢磨着，早知会是这个下场，不如叫她多添一杯咖啡给自己。
——咣当！
突然间，仓库铁门被人推开，吓得罗修一哆嗦，申漫也立刻将手放在身后，那是她藏剑的位置，第一个奔进来的是菱美，她扑倒姐姐床前，那可怜的女孩从刚才便没了血色，多半撑不过今晚。
“街上不太对劲，好像出事了。”
梳着马尾辫的组织成员随后跑进来，她名叫言颖，比申漫那些人更年长，气质也成熟许多，周围响起更多嘈杂的脚步声，宽敞的仓库冲进十几个年轻女孩。
“怎么了，难道这里被集团发现了吗？”
人心惶惶，女孩们交头接耳，她们年龄各异，身上都沾满了油污，一看便知都是些做苦差事的，水芯兰也在其中，罗修与她四目相对，等议论声安静些了，窗外果然传来喊叫，罗修不知街上发生什么，可从她们的表情来看，有可能是集团士兵正在接近。
“救命啊！夏娃组织的恐怖分子都在这儿！救命，救命啊！”
谁也没反应过来，罗修忽然发难，他用尽全力，大声对着窗户高呼，希望能引起别人的注意，假设真的是集团杀到，他和水芯兰还有一线生机。
盲眼剑士能登谷一步迈过来，用刀柄猛击罗修的内脏，这一击非常有分寸，带给少年巨大的痛苦，却又不夺走他性命，一时间罗修差点呕出胃液，憋着口气怎么也喘不上来，更别提继续呼救，眼前冒出了无数飞舞的黑斑。
——嗡——嗡——嗡——嗡！
少年咬紧牙关，耳膜被震得生疼，他以为自己被凿出了耳鸣，却发觉仓库里的女孩子们都捂住了耳朵，有个矮个子女孩搬来木箱，踩着木箱眺望窗外情景。
“防空警报？”有人不安地发问。
“不对，这分贝……未免太刺耳了，是手摇式警报！”申漫喊道。
见场面陷入混乱，菱美从床上抱起姐姐，她粗暴地挤开其他女孩，噗通一声跪在罗修面前，高声呼喊道：“快一点，跟她签下续约，菱珑马上就要死了，她快没呼吸了！快点快点快点！”
“空袭！”
街上传来惨叫。震耳欲聋的爆炸让整间仓库为之震荡，踩木箱观察情况的女孩被一股反冲力掀飞，堆积如山的废旧车门轰然倒塌。
尖叫、哭喊和浓重的血腥味，防空警报混杂着连成片的车笛声。
漫天火光让夜幕显得更加骇人，余晖早已被黑雾掩盖，威力强大的火箭弹如暴雨般倾泻在伽蓝的街道，柏油路面被炸到变形，像一块掰成几块的方便面，失去下半身的男人垂死爬行，拖出一道粘稠血迹，身首异处的女孩手里还握着一颗白萝卜。
被丢弃在马路旁的白兔玩偶，缺了一颗塑料眼珠，很快又被四散奔逃的人们踩扁，所有能燃烧的东西都不留余力地冒出浓烟。
“求求你！”
菱美喊破了喉咙，指甲深深抠进罗修的手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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